我吃,我睡,消费着地板,皮鞋,自己的寿命和青春……
燕子们喜欢在傍晚晴好的天空游游动动。这是一些角形的小黑点;海鸟们盘旋上下。起初我嫉妒这些禽类,设使我是一个猎人,再有一支打鸟枪,按照我当时的心境,要一个也不赦免地击落它们。它们这是在对人类夸矜,还是怎样?——现在却不了,觉得它们是应该这样,它们有这样的自由和权利!现在看起它们来完全安心,如果它们有时少一些,还觉得空旷,寂寞,不应该。
后山的树叶稀疏了,从下面浮上来的山羊和猪粪等等的气味,也不再那样浓重。
海上的小岛们,原先是绿茸茸的,小鼠一般拱着背脊。现在也失了光泽,显得贫困,被剥夺了皮毛样,狼狈地围困在海浪的排击中间。挂帆的船,再不能那样长长而安稳地和夏天一般拖着它们的身影在海面上。现在有时变得飙急和倾斜。
从甬道每天按时响着脚镣的音响。铁门扇开闭的音响。出去做工的人,做工回来的人,经过我的门前照例他们总要匆忙地向我这个门的孔口狼一般地投转着眼睛,露出湛黄或是湛黑的牙齿。我知道他们是在乞求我吸剩的烟尾巴。烟尾巴在我是有的,既多而又没有用,可是给他们,这是不被“看守人”允许的——当他们经过我的门前,我仅有的角度以内的海,就要被他们隔断了。好的是看守们还不准许他们停止住,如果有一个迟疑的,屁股上就应该有享一脚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