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围裙裹住头颈和肩膀,又赶回房侧的园子,走到厨房的窗户旁。她把脸靠在窗台上,透过百叶窗往里看,发现丈夫双臂摊开,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那长满黑发的脑袋就搁在桌子上,脸冲下贴着桌板。
一见他这副样子她就心生厌憎。油灯冒着青烟,从暗铜色的光芒上她看出来油快要烧干了。她把窗子敲得越来越响,玻璃都好像要碎了,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就这么徒劳地敲了半天,她开始打起战来,一半是因为刚才靠着冰凉的石头窗台,一半是因为已经筋疲力尽了。她老是为还没出生的孩子担惊受怕,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保暖。她走到储煤室前,那儿有条旧地毯,壁炉前用的,前天她拿了过来,准备卖给收破烂的。她把地毯裹在肩上,虽然脏旧得很,但是倒也暖和。她就这样在花园的小路上来回走动,时不时透过百叶窗向里张望,然后接着敲窗子,心想就这么副难受的睡姿,他总会支持不住醒过来的。
终于,差不多一个钟头以后,她又开始敲窗户,这次没用太大力气,但是敲了很久。他慢慢地感到了外面的动静。就在她不抱希望地停下来以后,却看见他动了动身子,然后茫然地抬起头来。他的心脏难受得厉害,这让他逐渐恢复了意识。她又在窗户上狠狠地敲了一阵,这下总算把他给吵醒了。她看到他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倒没有一丁点的害怕,即便现在是二十个强盗要破门而入,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的。他四下张望着,心里还犯着迷糊,身体却摆出了搏斗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