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元不禁往后缩了缩,将自己半裹在羽绒服里,眼里含了一点点潮湿。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病区里面的病人,有点担心谁谁谁扛不住了,谁谁谁指标还不错,谁谁谁的方案需要开会调整,又把今天做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上班医生交代的事情也都做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也交代给了接班的医生,应该没有遗漏了。
据说支援武汉的医疗团队已经来了好几批了,也有第一批的战友陆续撤退了,但是他不想走,有治好的危重症病人,他才可以走得心安理得。
公交车在空旷的夜色中飞驰,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下车之前,他大声地跟司机说,师傅谢谢,辛苦了。
“不用谢,你们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加油!”
他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巨大的疲惫感像等待太久最终失去耐心的野兽一样,猛地扑上来撕碎了他,他一下子睡去。
第二天他一进隔离病区,交班医生有些开心地告诉他,3床的小姑娘准备拔管了。
这是他们病区最年轻的病人,一型糖尿病的患者,有长期的严重抑郁症,收进ICU后情况急转直下,双肺几乎全白,当时呼吸机已经给了很高的参数了,氧合水平勉强达标,如果再加重,恐怕就得用ECMO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她每天的治疗细节,密切关注着她每一个指标和结果,前几天,许多人都怀着一种预知的悲伤走进病房,以为会看到一张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