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么长时间,”她说,“钱呢?”“买柴了。”“剩的呢?”“全花掉了。”“败家子,败家子!”她想搜他身,被他轻巧躲开。
“别打我,否则我也跑掉,不回来了。”“畜生,畜生。”她浑身发抖,语气却软下来。
她知道他在嫖。他二十四岁了。七年前,攒钱送他到造船厂,当铆工。只做了一个月。“上海工人结伙欺负我。活儿最累,钱最少,还是临时的。不做就不做,有二姐东家罩着,不愁大米吃。”他手脚懒,家境穷,没人愿意嫁。混着混着,嫖上了。他瞧不起苏北野鸡,觉得“珠江老举”身子干净,又会打扮。
她不怪儿子。男人到年龄了,总会想女人。
是自家没钱娶亲。她恨她的丈夫,钞票花在姘头和小杂种身上。“儿260子,过来。”她招手。
宋德旺眨巴眼睛,观察她的神情,磨磨蹭蹭过去。
她塞几个铜板。“这事怪你爸。等以后有钱了,给你找最漂亮的媳妇。”宋德旺低头掂掂铜板,一脸无所谓。
日头很快熄灭,大地仿佛废冷的炉子。她把木柴堆进洋铁罐,烧了点儿粥,取了会儿暖。和儿子穿上所有衣裤。襟袴里塞稻草,泥地上铺麦秆,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