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史学家因通识而产生智慧,不仅是为了说明历史,而且还在于启示后人,以至于使这种智慧运用于社会。范晔曾说他的《后汉书》将撰写十篇志,并在志中发论“以正一代得失”[5],尽管他最终没有实现撰写十志的计划,但他以史学家的智慧影响社会的理念是非常明确的。从史学与社会的关系来看,范晔的这一撰述理念,为在他之后的一些史学家们所继承并大大发展了。唐初的魏徵、唐中叶的杜佑和北宋的司马光便是这方面的几位有重要影响的史学家。
魏徵是一位政治家,也是一位史学家,他作为唐太宗统治集团中的核心人物之一,在政治和史学两个方面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政治方面,魏徵以审时度势、忧患意识和敢于直谏而享誉当世,被唐太宗称为他的“三镜”[6]之一。这一比喻,深刻地反映了魏徵在当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在史学方面,魏徵参与主持了“五代史”(即梁、陈、北齐、北周、隋五朝历史)的撰述,并撰写了《梁书》《陈书》《北齐书》的帝纪总论以及《隋书》纪传的全部史论,表明他对他所处时代的“近代史”的洞察和见识。不仅如此,魏徵更是深刻地提出了以隋朝之兴亡与秦朝之兴亡相比较的论点,认为:“隋之得失存亡,大较与秦相类”[7],这是把隋朝兴亡的历史放到唐以前的整个历史行程中去加以考察而得出的一个重要的历史结论。由于秦朝是第一个建立统一政治局面的盛大皇朝,其何以兴何以亡,在历史上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力,也给人们(尤其是政治家、史学家、思想家)留下了很多值得深思的问题。魏徵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对于唐初的统治者来说,自是具有特殊的借鉴意义的。值得注意的是,魏徵还进一步指出,隋朝的灭亡是一个不断演变的过程:“迹其衰怠之源,稽其乱亡之兆,起自高祖,成于炀帝,所由来远矣,非一朝一夕。”[8]这一认识显然是要提醒当时的统治者应当具有兢兢业业、防微杜渐的意识。总之,可以认为,魏徵的通识所凝聚的智慧,在唐太宗贞观年间产生了非常重要的政治影响,并受到后人的一再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