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心善。”艳丹说。
“阿夏的大爷在县里的沿河路上有整整十间大门面。就这个样子,也没说来帮衬你们一把呗。那你干吗又要给他们关照着脸面。”晏伯母也说。
“要他们接济什么。我和阿夏是手不能提还是肩不能挑?干吗吃他们的白大二?”
嘴上这么说不过想落一个贤德的名儿,阿夏妈心里多的是苦水。
有时候,夜半心悸,“笃笃笃笃”敲木鱼似的醒过来。房子里黑漆漆的,帐子外头有一两只蚊子嗡嗡地飞着。一盘蚊香已经烧尽,铁皮盘托子里攒着零乱的灰,被一线稀薄的月光幽幽地照着,如同研磨成粉的心事。
她下床来倒口茶喝,却看到了玻璃台板底下压着昔年的照片。是仲夏周岁的时候拍的,她穿一件圆领的衬衫,底下是大芍药花纹样的摆裙。仲夏穿着一条他外婆手绣的祥云肚兜,手脚上都戴着银镯。她抱着他。仲长生站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拨浪鼓。
仲长生年轻的时候还是很俊的,山眉水眼是一笔一画地按着美男子的秩序长出来的。他的小调也唱得好。所以,每每桑枝拿着半导体在那儿听,阿夏妈总不大待见。长生长得好,所以让人意乱;长生唱得好,所以让人情迷。只是为他意乱情迷的不止她郁凤珠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