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柏拉图所谓“想象”,是以感性事物的影像为对象,想象是对此种影像的认识能力;他所谓“理性”以概念、理念为对象,是对概念、理念的认识能力。他认为感性事物是想象中的影像的原本,而感性事物又是理性中的概念、理念的影像,感性事物以理念、概念为原本。在柏拉图看来,哲学的最高任务就是认识理念,亦即从感性中直接出场(在场)的东西(作为理念之影像的感性事物以及感性事物的影像)追溯到它们的“原本”即永恒在场的东西(“理念”);诗人、画家与影像打交道,因而应该被排斥。
自柏拉图以后,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对思维与想象及其关系的理解,基本上都建筑在这样一种“影像—原本”(“image-original”)的公式之上。西方传统哲学的形而上学崇尚在场和永恒在场的领域,而这样的领域乃是与“影像—原本”的公式分不开的。也正因为如此,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一般都贬低想象:直接感性中(或者说知觉、直观中)的事物也好,概念、理念也好,都是在场的东西;想象却总是要飞离在场,这在一心以追求永恒在场者为根本任务的传统形而上学看来,显然是难以容忍的。传统形而上学不屑于与不在场的东西打交道,因而压制想象、怀疑想象(形而上学并不简单排斥想象)就成了传统形而上学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