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格颓丧地缩回到座位上,怅然若失。那个该死的中国人,正正戳中了他的软肋,真该下地狱。
且不说克莱格如何恶毒诅咒,单说红会三人如释重负地从工部局的大门走出,沈敦和与施则敬看向孙希的眼神,和从前大不相同。
自有洋务以来,华界与工部局交涉鲜有胜绩,像今日这样碾轧大胜,实在罕见。若非深悉欧洲形势,谁能从加拿大豪商宅邸上的一处纹章,联想到葡萄牙王室的私密贸易?若非胸怀国际视野,又怎能从万里之外的里斯本起义,联想到上海租界的鼠疫检疫政策?
而这一切线索,皆是得自公开资料,这整合连缀的功夫,更是寻常人所没有的独到眼光了。红会总医院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号人才。
沈敦和拍了拍孙希肩膀,神情激动:“十年之前,梁任公写了一篇雄文《少年中国说》。我原以为他只是惯作大言,不想今日果然见到‘中国少年’。真是‘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啊,半个字都不错。”
孙希脸都红了,赶紧谦虚了两句,不料施则敬在旁边开口道:“有这样的眼光和见识,只在总医院做个外科医生太可惜了。仲礼兄,不如请他来我这里做事,相信会有更大前途。”
他讲话时总是眉头紧皱,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沈敦和笑道:“真是个急性子,刚离开工部局,便来挖墙脚。”“不论是在总医院还是在会办,都是为红会做事,还不都是你沈仲礼的兵?”施则敬淡淡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孙希,“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