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登在篱墙边的梯子上跟他们讲话的。站在同一把梯子上也能看见勃劳尼家的花园的一角。上尉大概已经用餐完毕,正端着一杯咖啡,边走边喝着从屋里出来。咖啡杯放在一个托碟上。他的眼睛东张西望,大概在检查那些装置是否功能正常,是否在持续不断地消灭蚂蚁。我发现有两棵树中间挂着一个白色的吊床。我知道床上肯定躺着那个形销骨立、令人反感的阿格劳拉女士,但我只能看见她的手腕以下部位。她手拿蒲扇,来回扇个不停。吊床的绳索上拴着几个奇怪的圆环,大概是某种防蚁器械;也许吊床本身便是一个诱杀蚂蚁的圈套,上尉太太便是诱饵。
我不想把我拜访过勃劳尼的事告诉雷吉瑙多夫妻,因为我料到他们会以鄙夷不屑和冷嘲热讽的口吻发表一番评论的。邻里关系历来如此。所以,我特意转过头,朝位于高处的毛罗太太的花园遥望了一眼:她的别墅筑在山巅,屋顶安着一个随风转动的鸡形木制风标。
“不知道山上的毛罗太太家里是不是也有蚂蚁……”我说。
可以看得出来,雷吉瑙多夫妻在吃饭时能够克制自己的幸灾乐祸心情,因为他们听了我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几句:“嘿,嘿,嘿……她家当然也有蚂蚁……嘿,嘿,嘿……她家也有……肯定有……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