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雨的五月清晨,屋子里格外冷,这一整天家里都会这么冷。斯特灵夫人有一条家规,就是五月二十四号之后就不再生火,煮饭用后门廊上的小炉子。就算五月冷得结冰或者十月就霜冻,十月二十一号之前是绝对不会生火的。十月二十一号斯特灵夫人才开始在厨房做饭并在晚上的时候在起居室生些火。据亲戚们说已故的父亲弗雷德里克·斯特灵就是在她一岁时死于感冒的,因为弗雷德里克夫人不同意在二十号生火,她第二天才把火生上,但对父亲来说已经太晚了。
华兰茜脱去了睡裙然后挂在衣柜里,这睡裙是粗布棉质的,未漂白过,高高的领子,袖子又长又紧。接着她换上质地相同的内衣,外面穿上棕色条纹的裙子,厚厚的黑色长袜还有橡胶底的靴子。近几年她习惯了对着窗玻璃梳头,她的面部线条自然看起来不是很清晰,今天早晨她下定决心照一下那面布满斑点的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结果非常糟糕,即使是个美人,可能也会讨厌那一点儿也不柔和的无情的光线。华兰茜看着自己黑色的直发,又稀又短,没有光泽,尽管她每晚都用梳子梳一百下,不多也不少,整整一百下,而且坚持往发根抹雷德芬发质活力素,但是今天早上比以前更糟糕。又黑又直的眉毛;鼻子小得可怜,尽管脸也不大,脸型尖尖的,面无血色;嘴巴也是单薄又苍白,牙齿尖尖的,但还算洁白。身材瘦削,胸部扁平,个头偏低。多少她还逃过了家人高颧骨的遗传,深褐色的眼睛由于太柔和所以不算黑色,眼珠像东方人,有点斜偏。抛开眼睛,模样还算说得过去,属于那种相貌平平型的,她痛苦地总结着。在这无情的光亮中她的眼睛和嘴巴的线条是多么平凡啊!她的脸也从未像此刻这么消瘦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