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过得了五关,难道你还守得住麦城!”
果然不久,何守义就喝得歪歪倒倒地从外面回来。一进房间,就问母亲道:
“那家伙呢?”
何胡氏得意地点点头,用嘴努向后面套间,说:
“人家等着你入洞房已经等了多时了!”
这时候天空中轰隆响了一声大雷,连屋里的电灯都眨了几下眼睛。紧跟着,那秋风扫着落叶,从白云山顶上咆哮而下。风到之处,雨点像冰雹似地打下来,屋顶树上,全打得兵令邦郎地响。一阵疾雨过后,又是打闪,又是鸣雷,又是横风,又是斜雨,不到一顿饭工夫,把一座灯光灿烂的广州大城,淋得变成湿漉漉、静悄悄、白蒙蒙的荒凉一片。这风、雷、雨、电,你接着我,我接着你,竟整整地闹了一个通宵。……
天亮了,雨停下来。胡杏猛然惊醒,见身边睡了一个男人,知道事情不得了了,连忙跳到地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就往外跑。何胡氏叫她吵醒,问是谁人,她也不答话。跑到大门口,打开大门,拉开趟栊,推开矮门,走出巷外。巷子外面精湿的,这里—汪水,那里一摊泥,浑没个干净地方。那棵粗生壮养,一天一天只顾往高里长,按时开花,按时换叶,从头到脚,一身都是生趣的白兰花,经过一夜的风雨摧残,这时候叶缺枝断地仆倒在地上,看来竟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样子。胡杏坐在白兰花旁边那张又湿又冷的石头长凳上,只是对着那棵白兰花掉眼泪。好像有一个念头,像电光似地闪过她的心里。她又像和别人说话,又像和自己说话,又像说出了声音,又像没说出声音,没头没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