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计算着:穿过这法国之角去到红衣主教身边,她起码得三天,加上下船那一天,总共是四天;再算上已经过去的那九天,这就是损失了十三天,在这十三天的时间内,伦敦可能发生多少重大事件啊!她又想,红衣主教见她回去毋疑会发火,于是他会更多地爱听别人抱怨她,而不会去听她指责别的人。想到此,她就让船经过洛里昂港和布雷斯特港,没有再到船长身边去强嘴。而船长呢,他也免得向她再提这件事。米拉迪就这样继续乘她的船,就在普朗歇从朴茨茅斯乘船回法国的同一天,红衣主教阁下的这位女特使,也正英姿飒爽地抵达那个港。
那一天,朴茨茅斯港全城沸腾,热闹非凡:四艘新近竣工的军舰刚刚出坞下水。白金汉立于防波堤上,服缀金丝,并且一如往常,全身珠光宝气,耀人眼目;毡帽饰有的一支白色羽翎垂落齐肩。在他周围,一群参谋人员前呼后拥,显得几乎和他同等辉煌。
这是英国的冬日中少有的一个晴天,全英国人都会记得还有一轮太阳悬挂天空。这轮天体虽显白淡,但光线依然灿烂,它斜卧天际,用它那如火的光带同时染红了天空和大海,又在城区的尖塔和古老的房舍抹上最后一束金光,使得片片玻璃窗宛如受到一场大火的反照熠熠生辉。米拉迪一边呼吸着靠近陆地的那更加清新更加馥郁的大海的空气,一边凝视着要靠她去摧毁的那些强大的全部军事设施,凝视着不得不由她单枪匹马——她,一个女人家再加上几袋金币——去打败的那支强大的全部军队,同时她暗自把自己比成朱迪特①,那个厉害的犹太女人深入亚述国的军营时,看到无数战车战马士兵和武器,她只一挥手,全都像一阵烟幕似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