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缩回的脚轻轻弹动了一下,她抿唇看着白雪,目光深邃而复杂。
雨娘的脚格外小而白,像极了妈妈的脚。白雪仔细认真地给她揉捏脚,蓦地头都没抬地问:“妈妈,你舒服吗?”
只有今天,让她任性一次吧,假装妈妈就在这里,她给妈妈洗脚,假装她还小,假装时光早。
一只手迟疑着落在了她发上,暖暖的,像是妈妈慈爱地抚摸她的发顶。
白雪低声请求:“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我……我唱歌跑调。”
“那我给你唱。”稚嫩的童声渐起,“竹子开花啰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呀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在哪里……”
歌声从鸾鸟般清脆逐渐变得字不成句,曲不成调,盆中温水渐冷,白雪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水里她哽咽得失语,却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妈妈就碎了,化为齑粉,她就又是那个无依无靠、认贼做母的孤儿。
她唱着妈妈哄自己入眠的童谣,一遍又一遍,声音嘶哑也不舍得停下。谢天谢地,雨娘善解人意,不言不语,只一遍一遍轻抚她的头发。
哀恸的白雪无从得知,那天她哭至睡着后,雨娘曾来过房里,对着她犹挂泪痕的小脸沉默良久,直至破晓。
三、这是她的女儿
雨娘将白雪转去了市里的小学,在郊区租了房,上班来回蹬一个小时的自行车,与黎明和星辰为伍。她每日给白雪一点钱支付车费跟午餐。她们亲近了许多,白雪会甜甜笑着叫她“雨娘”,给她捶背洗脚。一年又一年,一个孤苦的女人,一个伶仃的孩子,她们相依为命。